黑咪豆腐

若无闲事挂心头

雨村手记(上)

先标个上,有没有下不一定



黑瞎子不知为什么到雨村里来了,正值雨季,一天大过一天,他倒好,皮夹克拎肩上,只着一件黑色老头背心,那种一看就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便宜货。


他见到我很高兴,抖落抖落滴在胸前的雨珠,胸肌鼓涨地几乎挤进我眼中,我没眼看。


“这方圆十里地也没只年轻母鸡啊,你个雄孔雀又乱开什么屏?”


“谁说没有的?”,他左顾右盼,“哑巴呢?”


敢情他把闷油瓶当成那只母鸡,我没好气道,小哥正睡觉呢,你别去吵他,上次那个被他追着踹了一脚的又不是你了。


瞎子被我拆穿,也不窘,从裤兜里摸烟盒,掏出两根烟来,蓝白沙,便宜货。给我一根,自己叼上一根,我问他,打火机呢?他说受潮了。我大无语,在胖子和小哥的严格管控下摸出自己藏着的打火机,点了烟,还好胖子没在,不然又要唠叨我肺才好就抽烟。瞎子看我偷偷摸摸的样子,促狭地笑,隔着墨镜都能猜到他那副样子。我翻白眼:不许告密,这可是你给我的烟!


“怎么有空来?”,我问他。他只是笑,薄薄的嘴唇吐一层极淡的烟雾。这烟鬼,仗着自己命长,每次抽都几乎将所有烟吞进肺里过一遍,只有闷油瓶在的时候才会有所收敛。他曾经得意洋洋地用家里老婆妻管严的语气和我说过,嘴里味儿太重,哑巴不喜欢。至于小哥为什么得知他嘴里味道重我压根不去想,那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我搡他一下,“说正经的呢,你也哑巴?”


瞎子终于开口,最近没活儿,说是想念亲爱的大徒弟炖的鸡汤,你看,还带了礼物呢。不空着手来,讲究人吧。


我一瞅那袋子,里面装着一袋闷油瓶很爱吃的点心,两瓶白酒,还有几包零食。除了那酒,剩下的几乎都是给闷油瓶带的。这还说什么想我了,我只是牛郎织女中间那道鹊桥,他们俩腻歪非得踩着我的背。我呵呵两声,没理他。黑瞎子嘿嘿笑着靠过来,“别这么冷淡啊小三爷,我这不是来给你们改善下伙食?都这么穷了还不忘你们,真是好感动人。”


只是都这么穷了还想着合闷油瓶排队买点心,我腹诽,真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得我泪流满面,一种女儿终于出嫁给值得的男人之感油然而生。


雨快停了,有一搭没一搭地下,我和黑瞎子有一搭没搭地聊。或许是动静有点大,吵醒了屋子里睡觉的闷油瓶。


他穿着胖子给买的那身蓝色小鸡睡衣探出头,表情有点冷冰冰的,但其实我和瞎子都知道他只是睡得有点呆。微表情非常不明显但还是被捕捉到了的张起灵同学先是抬头看了看天,随后看到我和黑瞎子并排站在屋檐下抽烟,我有点尴尬,连忙把烟熄了,有点像个被父母抓到半夜偷偷玩手机的小孩。闷油瓶眼神扫过我手中的烟头,眉头难以觉察地一蹙,但看到黑瞎子并不意外,似乎是提前得知了。


等等,提前得知?我突然大彻大悟,在这个互联网技术发达的时代,黑瞎子可能昨晚就给闷油瓶发消息说要来,而闷油瓶和他合起伙来骗我们。我怒从心中起,带坏我们的瓶仔,小心胖妈妈拿你是问!


闷油瓶走过来和我们并排站,黑瞎子很讨嫌地伸手摸他那头柔顺的黑发。他并没有躲,也没有任何感到不适的反应,只是询问地看了瞎子一眼,低下头,从他手里那个大袋子里找出一块绿豆糕,细嚼慢咽地吃了。


我目瞪口呆,心想连买了什么东西都知道,闷油瓶这是彻底通敌叛国了啊!


在他们俩面前我仿佛一个铮亮的大灯泡,亮得快爆炸了。于是我眼不见心不烦地回了自己房间,一抬头,透过窗户看到瞎子逗猫似的亲了亲闷油瓶的嘴巴和额头,闷油瓶一言不发,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耳朵有点红。


我操,瞎了瞎了。


我背过身,给小花发微信:解雨臣,什么时候来雨村?


小花秒回一个问号,估计最近也挺闲。他先问一句,想我了?我臊得慌,没回。他似乎懂了什么,发了条语音,我点开听,他的声音带着些笑意,问是不是黑瞎子来了。


万恶的懂我的发小,我怒气冲冲按键盘,回个嗯。小花说,最近闲,明天我也找你去。


晚上胖子回来了,看到瞎子也是颇感意外,但随后意外就变成了对他不停骚扰闷油瓶的不爽。我看着好笑,一直说胖子像恶婆婆。胖子反唇相讥,说我胳膊时往外拐,是不是收了姓齐的什么好处?瞎子大感冤枉,说我怎么可能给得起他好处?闷油瓶则完全神游天外地听他们吵嘴,默默喝了两碗鸡汤,还被胖子表扬了。说瓶仔今天吃晚饭真棒!语气就像在哄幼儿园小朋友。


闷油瓶对此没任何表示,倒是瞎子接茬很快;“那是,我们哑巴多乖,是不是啊哑巴?”


我牙都快酸倒了。他含情脉脉地看向闷油瓶(我看不到他眼睛,我猜的),闷油瓶很无语地看向自己的碗,碗底还有一点点汤,飘着一片香菜。我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低头捡筷子的时候看到他用手掐瞎子大腿,而瞎子面色如常,似乎觉得这是种甜蜜的烦恼。


不过这烦恼也就他能捱,要换普通人,早疼得哭爹喊娘了。


我怕他们再这么吵下去,就要引发不必要的家庭纠纷,提议洗完碗打两把马吊,此举完全是为了小哥着想,因为他好像只会打马吊。大家都同意,连闷油瓶也点点头。于是黑瞎子自告奋勇去洗碗,还专门挑了那条粉色波点围裙,骚包。雨早停了,闷油瓶穿着小鸡睡衣去喂小鸡,看它们啄谷粒看得无比认真,似乎完全忘了刚刚喝的是它们兄弟姐妹的汤。胖子咔擦拍了张照,说这叫《热爱大自然的瓶仔》,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我说可以啊雨村艺术家,胖子啧一声,那是因为小哥上相!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拍小哥马屁,明明对方从来不买账,可能是家长总看自己家孩子最顺眼吧。


我收抬好桌子,大家开始打麻将,闷油瓶依旧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把把和牌,要不是没下赌注,我们恐怕早输得裤子脱精光了。唯有瞎子还能与之抗衡一下,这也是因为他们认识太久?他们真连麻将都一起打过?我有点好奇。


胖子百思不得其解:“天真你说他到底在哪学的麻将,把把赢!胖爷我本来还等着大杀四方呢!”


我耸耸肩,闷油瓶他闷可不代表他傻啊。瞎子还是那幅炫耀老婆的表情,我和胖子恨不得把他五花大绑了扔出去喂狗。


打了几轮,我们的闷油瓶雷达响了,小哥好像有点困,于是我们商量着这就去睡觉,在村子里也回归一下大自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连客房都没收拾,瞎子理所当然跟进闷油瓶的房间。


随后屋子就熄了灯。


我大庆幸,还好这房子隔音不错,饶是我脸皮再厚,也不想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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